【维勇】一无所知(2)

设定见第一章

(1)


在回胜生乌托邦的路程里,勇利不知道是不是第四——或第五次把自己的脑子搞得像暴雨中的街面那样一团糟。

他发誓要给维克托呈现最好的胜生勇利。他想表现自己——如果在全世界他只有机会争取一个人的注意,那只能是维克托。

像日本街头随便一个红着脸对穿水手服的可爱女孩大声问好的男孩一样幼稚,但勇利仍然相信这是最有用的方法了。在过去黯淡的花滑生涯里,维克托从没记住他的名字,他需要改变自己,他必须足够显眼。而维克托也不是什么清纯少女,他值得比挑逗的口哨更好的东西,来表达勇利对他的感情。

他们马上就到家了。

勇利侧头悄悄看了一眼维克托。即使是维克托这样好看的人,在这么大的雨里也看不出一点美感。维克托整个人裹在雨衣里,只露出一张贴着湿漉漉头发的、冷得有点苍白的脸,像化装舞会上可笑的装扮。维克托没有露出他标志性的、迷人的笑容,只是在注意到勇利的目光时疑惑地偏了头。

但那是维克托。

是全世界独一无二的,维克托。

有一天,属于全世界的维克托会走在长谷津,即使只是短暂的几天属于自己,也像是小行星撞地球那般不可思议。

属于勇利的、黯淡的星球,肯定被闪光的、嗖嗖旋转的维克托星轰咚一声撞上了。

勇利对维克托笑了一下,又飞快地低下头,不可遏制地心跳加快,快得好像那跳动的红色脏器正在做一个后内点冰四周跳或者勾手三周跳——这一切真的太梦幻了。

他们到家了。

 “哇哦!勇利家很棒!”维克托把箱子推到了略显拥挤的玄关边,赞叹地仰头又转头,眨了好几次眼。

勇利偷偷把玄关上碍事的鞋子往旁边踢了一点。      

“勇利。”维克托忽然说。

“怎么了?”

“你踢到我了。”维克托飞快地、可怜巴巴地看了一眼勇利,然后笑得弯了眼睛。他靠在墙上,头发上的水珠下雨一样掉下来。

“.…..抱歉!”勇利一下子跳开,赶紧去看维克托的鞋子——可怜的跑鞋在雨水里早就沾满了泥泞,而勇利自己的鞋也差不多,湿漉漉地淌下泥水。

就算不踩那一脚,狼狈地湿透的鞋子似乎也不会多光鲜。

勇利安慰自己,然后从鞋柜里拿出一双新拖鞋给维克托,又看了一眼那双看不出原先颜色的球鞋:“……维克托,换这双拖鞋吧。”

维克托正好奇地观察柜子上几个小装饰品,不得不说这个俄罗斯人有时候敏锐得超过他通常的同国人。

“勇利家是旅馆吗?”

“是温泉旅馆呢。”勇利试着建议,“一会我们可以去泡温泉。”

维克托立刻赞同了他,他看起来开心极了,甚至一把揽住了勇利:“一起去泡温泉吧!”

“好啊!”勇利说,他赶紧掩饰住自己提高音量的欲望。勇利不知道自己看起来有多高兴,不过还是尽量遮掩一点快乐为好,免得那被维克托所熟悉的、太过炽热的眼神暴露了他刚想隐瞒的秘密。

维克托扶着墙脱下运动鞋,一副迫不及待的样子。

“咦,尺寸刚刚好!”维克托踩进软软的拖鞋里,似乎很舒服地走了几步,忽然表示惊讶。

……哦,糟糕。勇利忽然意识到了一些事情。

勇利尽可能让自己直视维克托:“这是个巧合。”

当然不是。维克托·尼基福罗夫的冰鞋码数,连优子家三个四岁小女孩都能背出来,没有一个真正的粉丝会不知道。

勇利简直无地自容,恨不能把自己藏进拥挤在玄关的好几双鞋子里。回到五分钟前,他一定会让那个傻乎乎地给多年偶像找鞋的笨蛋清醒一点。

可喜可贺,给维克托找鞋的笨蛋已经清醒了。

没等维克托发现刚刚勇利拿出拖鞋的柜子里其实有八个码号的鞋,并且他刚刚拿出的码数的鞋摆在最下面——美奈子的声音拯救了勇利。

“勇利!回来了吗?回来了就赶紧去温泉泡一下,小心感冒!”

“对哦,勇利去泡泡温泉吧。”宽子的声音。

勇利突然紧张地意识到——宽子可能不太清楚维克托,但美奈子老师肯定……

背包砰地被扔在地上,勇利在维克托惊讶的眼神里把对方用力拽住:“维克托!我们去泡温泉吧!”

“温泉?now?不用和勇利的家人打招呼吗?”

“啊,可以等会再打招呼!没关系的!”

 

勇利曾经想象过这样的发展,只在梦里。

维克托在他身边高举手机,裸露的全身皮肤因温泉微微泛着红,俄罗斯人甚至笑着比了个爱心:“勇利,一起合影一张吧!”

勇利在屏幕上看到了无防备地睁大眼睛的自己。

“Nooooo!”勇利赶紧解释说,“这里不让拍照,抱歉。”

“really?!”维克托很失望地耸耸肩,扔掉了手机,不过他立刻兴致勃勃地追问,“那能吃东西吗?”

“也不能……”勇利抹了抹脸上的水,莫名有点罪恶感。

“那我们聊聊?”维克托靠着温泉的边沿,半闭着眼,神情慵懒地笑。他这么笑的时候蓝色的眼睛轮廓显出一个弧度,漂亮得不可思议。

勇利的心又砰砰跳起来。

他知道这是个邀请——像曾经他在Banquet上受到的邀请那样。即使没有邀请的动作或语言,但在成年人的世界里,“聊聊”往往是走近彼此内心的开始。

他仿佛能看到无数未来因他的选择而展开,维克托也许会跟他真的成为朋友,也许会因为他的平庸在这之后消失,然后他又一次只能在电视上见到这个人,又也许维克托只是随便一说,像一个包装精美的大礼物从天上砰地落在他身边的维克托,根本把自己包裹得严严实实,从没想露出一角。

可他希望和维克托之间,能有最好的结局。

“好啊。”他仰头微笑起来,眼前的所有可能性都忽的散去,化作了眼前这个用湛蓝色眼睛期待地看着自己的人。

“我也很想和维克托聊聊呢。”

 

话题一开始总是磕磕绊绊的。

“勇利在长谷津长大的吗?”

“是的,维克托是在圣彼得堡生活吗?”

“Bingo!不过勇利是怎么知道的?”

“啊,这个……我,我还有个朋友也在圣彼得堡住呢!”

“这样哦。那勇利是做什么的呢?”

“我就在自家的旅馆帮帮忙什么的……不像维克托。花滑选手,一定是个很棒的职业。我很羡慕呢。”

“为什么这么说?我也很羡慕勇利哦。在自己家工作很舒服,还能泡温泉!我几乎每过一段时间就要去陌生的城市,很难一直住在一个地方。”

“欸,确实是。那么,维克托有什么熟悉的花滑选手吗?”

“这个嘛……有个像是弟弟一样的孩子。他叫尤里,跟勇利你的名字一样哦!不过这只小猫太暴躁啦,有一天你一定要找机会摸摸他的小脑袋,他会一下子变脸的!他突然变得暴怒的样子太可爱了!”

“啊……”

勇利想起来那张咄咄逼人、愤怒又妖精般漂亮的脸和美丽的金色头发。尤里·普利赛提……我好像已经见过他暴怒的模样了。

他最后笑了,说出来的是:“弟弟吗?我有个姐姐。待会介绍维克托认识吧。”

“勇利除了父母和姐姐还有家人吗?”

“我曾有一只小狗……现在它死了。”勇利眼前又浮现了小维冲他汪汪叫时的可爱模样,“我已经不难过了。”勇利摇摇头,眼里闪动着怀念的光:“它陪我度过了一段很重要的时光。”

“我想我能理解你。”

勇利看到了维克托的眼睛,那双眼睛也带着点想念:“我家也有只贵宾,它叫马卡钦。有时候不太乖,不过和尤里一样,是个好孩子哦。”

OK,OK,把这句话当着尤里的面讲,肯定能见到他变脸暴怒的“可爱”模样了。

话题还在继续,从勇利的童年时期,到维克托花滑经历的一些细节。其实勇利大多知道维克托说的事情,但从资料上看到的文字,和维克托带着高兴或遗憾的语调说出来的,终归不同。

他们有时甚至一起在温泉里因勇利以前干过的某件傻事大笑——事实上真正大笑的只有维克托,勇利则在为自己居然说出这么蠢的事情而惊讶并羞怯。或是维克托提起他教练曾经与他的一个小故事,两人都因感动而安静了一会儿。再是维克托说起某位曾经的花滑选手,那位可敬的维克托的朋友已经带着遗憾退役,维克托看起来有点低落,勇利在水中握住了他的手。

维克托对他报以微笑。

勇利从没想过他们有这么多可以聊的话题,他总不擅长找话题,无论对面的人是谁。而维克托几乎是最不可能找到好话题的对象,可事实并非如此。

被维克托星撞到的勇利星,并没有像任何课本里的科学常识所告诉我们的那样:在轰的巨响后被撞成燃烧的碎片。

毕竟两个人的相遇、相知,是比两颗小行星相撞——更小概率的事件了。

tbc.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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